克吕尼修道院 / 创意共享

修道院是重要的学习中心，既教育年轻人，也为农业和其他需求创造新技术。

作者：马克·卡特赖特

历史学家

惠特比修道院，英格兰北约克郡。建于公元7世纪 / 照片由马克·卡特赖特拍摄，创意共享

中世纪修道院是一个封闭且有时偏远的修士社区，由一位院长领导，修士们摒弃世俗财富，过着简朴的祈祷和奉献生活。基督教修道院最早于公元4世纪在埃及和叙利亚发展起来，到公元5世纪，这一理念已传播到西欧。努尔西亚的圣本笃（约公元480-543年）是本笃会的创始人，他制定了修士生活的规则，这些规则在随后的几个世纪中被不同程度地模仿和遵循，包括至今仍存的修道院。尽管修士们生活清贫，但修道院本身却是富有且强大的机构，通过捐赠的土地和财产积累财富。修道院也是重要的学习中心，教育年轻人，并且最重要的是，它们辛勤地制作书籍并保存古代文献，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中世纪世界和古典时代的了解1。

从公元3世纪开始，埃及和叙利亚出现了一种趋势，一些基督徒决定过隐士或苦行者的生活。他们认为，摆脱物质和世俗的干扰，能够更深入地理解并接近上帝。此外，早期基督徒在遭受迫害时，有时被迫生活在缺乏生活必需品的偏远山区。随着这些独居者的数量增加，一些人开始共同生活，但仍与社会隔绝，全身心投入祈祷和圣经研究。最初，这些社区的成员生活在一个称为“拉夫拉”（lavra）的地方，他们继续独居生活，仅在宗教仪式时聚集。他们的领导者称为“阿爸”（abba，后来的“院长”），这些独居者被称为“monachos”（希腊语，意为“独居者”），源“mono”（意为“一”），这也是“修士”（monk）一词的起源1。

最早开始组织修士共同生活的苦行者之一是帕科米乌斯（约公元290-346年），他是一位埃及前士兵，可能受到罗马军营效率的启发，在埃及塔本尼西建立了九座男修道院和两座女修道院。这些最早的共同生活（cenobitic）修道院遵循帕科米乌斯制定的规则，这种共同生活（koinobion）模式成为拜占庭时期的常见模式，修士们共同生活、工作和祈祷，财产共有，由院长管理1。

希腊梅泰奥拉的阿吉奥斯·特里亚达斯修道院。梅泰奥拉的大多数修道院建于公元14世纪 / 照片由Dido3拍摄，维基共享资源

中世纪修道院的标准化模式在公元4世纪由凯撒利亚的巴西尔（又称圣巴西尔或大巴西尔，约公元330-379年）进一步发展。巴西尔亲眼见过埃及和叙利亚的修道院，并试图在东罗马/拜占庭帝国复制它们。他提出修士不仅应为共同目标工作，还应贡献于更广泛的社区。拜占庭修道院是独立的组织，拥有自己的规则和条例1。

从公元5世纪开始，修道院的理念传播到拜占庭帝国，随后传入西欧，并在意大利院长努尔西亚的圣本笃（约公元480-543年）的教导下形成了独特的实践。圣本笃在意大利蒙特卡西诺建立了一座修道院。本笃会鼓励修士过尽可能简朴的生活，食物简单，住所基本，财产极少。修士们被期望在一个互助和监督的共享社区中生活，参与体力劳动以使修道院经济自给自足，同时进行宗教研究和祈祷。修士们必须遵守一套称为“修道规则”（regula）的条例，但其严格程度和实际应用主要取决于拥有绝对权威的院长。女性也可以作为修女在修道院和女修院中过修道生活1。

一幅15世纪的壁画细节，描绘了努尔西亚的圣本笃（约公元480-543年），他是基督教修道院传播的重要人物。（佛罗伦萨圣马可博物馆）/ 维基共享资源

在税收减免和捐赠的帮助下，修道院逐渐变得复杂和富有。随着中世纪的推进，修士们的体力劳动变得不那么必要，因为他们可以依赖世俗兄弟、雇佣工人或农奴（非自由劳动者）的努力。因此，中世纪盛期的修士们能够将更多时间用于学术追求，特别是制作中世纪修道院的特色——彩绘手稿1。

西多会

从公元11世纪开始，新的修会开始出现，最著名的是西多会（成立于1098年），主要是因为一些修士希望过比本笃会更严格的生活。西多会更强调宗教研究，并减少了修士的体力劳动。修道院的农业劳动或烘焙面包等工作由雇佣工人或世俗兄弟完成。西多会修道院通常位于比本笃会更偏远的地方，建筑朴素，雕刻石饰、内部装饰甚至舒适设施都极少1。

从公元13世纪开始，出现了另一种苦行生活形式——托钵修士，他们拒绝所有物质财富，不生活在修道社区中，而是完全依赖善心人的施舍。阿西西的圣方济各（约1181-1260年）建立了著名的托钵修会——方济各会，随后被多明我会（约1220年）、加尔默罗会（12世纪末）和奥古斯丁会（1244年）效仿1。

日常生活

修道院的规模差异很大，较小的修道院可能只有十几名修士，由副院长而非院长领导。较大的修道院，如法国的克吕尼修道院（建于约910年），在12世纪鼎盛时期拥有460名修士，但大多数修道院的修士数量约为100人。院长由资深修士选出，终身任职。他由副院长和负责具体行政事务的修士（obedientiaries）协助，这些修士管理修道院的各个方面，如教堂、宗教仪式、图书馆、庄园收入、食品储藏室或酒窖。院长代表修道院与外界联系，例如参加修会集会或庄园管理会议1。

一幅由克劳迪奥·里纳尔迪（1852-1909年）绘制的四位修士的画作。（慕尼黑多罗泰姆）/ 维基共享资源

普通修士的生活当然很简单。由于修士通常不得离开修道院，他们的日常生活包括农业劳动和宗教研究，阅读指定文本、抄写书籍以制作新的彩绘手稿、教育年轻修士（oblate）或见习修士（novice），以及祈祷（这被正式归类为“工作”或“上帝的工作”）。一天甚至夜晚都被定期的宗教仪式和早晨的会议打断，所有修士在会上讨论修道院的事务。修士们被期望在沉默中工作，穿着简单的粗布衣服，放弃几乎所有个人财产，唯一的福利是一年中充足的食物和饮料，每天一餐（冬季两餐）1。

修道院的规模不同，因此对某些建筑的需求也不同。有时地理条件决定了建筑形式，例如希腊梅泰奥拉的偏远山顶修道院或法国潮汐小岛上的本笃会修道院蒙圣米歇尔。然而，许多修道院共享基本的建筑特征，欧洲修道院的核心平面图在中世纪始终如一。修道院通常有高墙环绕，但这些墙是为了将普通人挡在外面还是将修士关在里面，尚无定论。外部入口通过主门进入1。

修道院的核心是回廊：一个围绕开放广场的拱廊。回廊的进入通常受到限制，未经许可，修道院社区外的人不得进入。回廊是修士们可以自由交谈的少数区域之一，见习修士在这里接受教育，修士们在这里完成日常任务，如在修道院的磨刀石上磨刀或在石盆中洗衣服1。

法国克吕尼修道院的中世纪模型，建于10世纪初 / 维基共享资源

回廊旁边是教堂，带有钟楼，用于召唤修士参加仪式。还有仓库、用于储存食物和酒的地窖，可能还有马厩。修道院设有用于每日会议的会议室、图书馆以及朝南以获得最佳光线的抄写室，修士们在这里制作书籍。修士们在食堂的长木桌上共进餐食。食堂旁边是厨房、面包房和种植蔬菜和香草的菜园，鱼塘也设在这里。食堂旁边是取暖室，这是修道院中除厨房外唯一有暖气的房间，修士们可以在冬季短暂取暖。修士、见习修士和年轻修士有各自的宿舍1。

回廊外是附属建筑，其数量取决于修道院的规模。可能有一座为年老和病弱修士设立的医务室，配有独立的厨房。世俗兄弟住在自己的住宿区，通常在外院，那里有自己的厨房，因为修士们不能食用某些食物。可能还有一座为旅行者提供的住宿楼和工坊，裁缝、金匠或玻璃匠等熟练工人在这里工作。可能还有一座修士专用的墓地和一座为重要世俗人士设立的墓地1。

中等规模的修道院的卫生设施是中世纪世界最好的之一。克吕尼修道院有一座带有45个隔间的厕所，污水通过排水渠排入附近溪流。较大的修道院可能还有浴室，尽管频繁洗澡被视为修士不必要的奢侈1。

大型修道院类似于中世纪的城堡或庄园，控制着周围的土地，并包含当时小村庄的所有元素。在欧洲的庄园制度中，土地通常被划分为庄园——最小的地产，拥有几百英亩土地，能够为领主及其家庭提供收入。修道院通过捐赠获得庄园，最终管理许多分散的地产，其收入全部流入修道院的金库。其他捐赠可能包括城镇财产甚至教堂，因此租金和什一税也带来了更多收入。富人通过捐赠提高当地声望；例如，在英格兰和威尔士，11至15世纪间有167座城堡和修道院建在一起。此外，通过帮助建立修道院，领主可以从其产品中获益，并可能通过捐赠和由此产生的祈祷来保护自己的灵魂。除了捐赠、地租和土地产品的销售收入外，许多修道院还通过举办市场和制作手工艺品赚钱，一些修道院甚至有权铸造自己的货币1。

林迪斯法恩福音书中圣马可福音的首页（约700-715年），创作于英国诺森伯兰海岸的“圣岛”林迪斯法恩修道院 / Flickr，创意共享

修道院作为教育者和学者的机构，也被国家用作工具。君主经常利用修士的拉丁语和文件制作技能，在皇家写作办公室工作，或由修道院本身执行这一职能。例如，我们知道英格兰格洛斯特郡的温奇科姆修道院和法国鲁昂附近的圣旺德里耶修道院在9世纪被用作各自王国的皇家档案馆。此外，大型修道院教育贵族，并通常设有专门的教学设施，例如英格兰东北部的惠特比修道院，它培养了一长串主教，其校友包括贝弗利的圣约翰（卒于721年）1。

修道院为当地社区提供精神指导；其教堂通常供公众使用，提供就业机会，修士们提供教育，保护圣物，接待前来朝圣的游客，照顾孤儿、病人和老人，并每天向穷人分发食物、饮料和施舍。修士们制作和抄写了无数宝贵的历史文献，如宗教论文、圣徒传记和地区历史。他们的彩绘手稿享誉全球，包括《凯尔经》和《林迪斯法恩福音书》等杰作1。

修道院赞助艺术，特别是壁画和马赛克的制作，以传播基督教信息。修道院也是艺术和历史文献的重要（尽管并非总是成功）保护者，尤其是在战争、维京袭击或8至9世纪的破坏圣像运动等动荡时期。由于这些努力，我们今天能够阅读不仅来自中世纪，还有古典时代的文本，这要归功于抄写修士和保存这些文本的修道院1。

修道院是繁荣且稳定的社区，许多修道院周围形成了永久居住和工作的功能性建筑群，为修士们提供所需。因此，许多今天的小镇之所以位于那里，是因为曾经有一座修道院。最后，许多中世纪修道院至今仍在运作，例如希腊梅泰奥拉或阿索斯山的修道院，它们本身是与过去的活生生的联系，并继续为社会最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援助1。

1. 匿名。《牛津中世纪欧洲史》。（牛津大学出版社，2002年）。

2. 布洛克曼斯，W.《中世纪欧洲导论300-1500》。（劳特利奇，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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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罗瑟，J.H.《拜占庭历史词典》。（稻草人出版社，2001年）。

7. 谢泼德，S.《剑桥拜占庭帝国史约500-1492》。（剑桥大学出版社，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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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发表于《古代历史百科全书》券商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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